“那个问题，有答案了吗？”
“……”
我蓦然一惊，手中的餐具险些掉在桌上。
好像还没得出答案来着，嘶，就感觉像忘了什么似的，果然嘛。
“嘛…或许吧……？”
我试图掩饰自己的心虚，赶紧吃起了食物，也趁机掩饰了动摇的内心所带来无法对视的胆怯。
“明明是我在问主人，为什么主人要用疑问的语气？”
“……”
一时语塞，难以回答。
“而且或许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嗯…”
我重新瞥了回去，艾利斯已经放下餐具，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，一副严肃的样子。
见对方如此认真，我也没有敷衍她的理由了，只是说实话，这料理是真可口。
于是我依旧没有回答，继续进食。
然而对方却依旧凝视着我，仿佛不得到答案就没有进食的打算。
这样嘛，也只得换个方式解决问题。
放下餐具。
“艾利斯。”
“……”黑发少女给予了我期待的目光。
“为什么其他人看不到的黑袍下的阴影而你却可以看到呢？”
“？”
真是很惭愧啊，这样期待的心情被我残忍地破灭。
不过嘛，转移话题一直是个不错的回避方式，就是有那么一点僵硬，对，就一点点。
“嗯？”
我见她双眸中满是疑惑之色，于心不忍地、残忍地逼问了过去。
“因为主人，我是魔族，根据过往缺少的记忆和留存的经验可以判断出，这算是我的本能。”
艾利斯平静地回答了我的问题，我则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。
毕竟，这个回答与其说是没出乎我的意料，倒不如说是果然如此吧，因为只有这样解释才算合理。
只是想转移话题就问着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的我，可真无耻…
不过根据这样一思考，也催生了我其他的疑惑。
“艾利斯，可以具体说说你这个能力吗？”
我试图通过这个找出她的种族，或许兴致来了，帮她解开记忆之谜也不是不行。
“具体的话……”艾利斯一副沉思的模样。
不久。
“可以不受光的影响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就是说，黑与白可以通过我的主观感知，在我眼中使其互换。”
“不错的能力嘛，夜视也算稀有了，不过艾利斯，这个能力有什么限制吗？”
“限制？”
“就是有使用时间间隔或是消耗魔力之类的。”
“没有。”
“啊？”
我这下真的被惊到了，没有限制的夜视吗…这要放在冒险者小队可是核心的存在。
“真的吗？”
“如果按主人的意思，这个能力会给我带来负担之类的，的确没有。”
“嗯…”
我望着这个青涩稚嫩的少女，虽然脏乱却透着一股子出尘之意，心中莫名多了一个想法…
答案，似乎很快就可以呼之欲出，只是需要再确认一下。
于是，我像打量着珍贵的宝玉，年幼的孩子的眼神看着她，眼神略微肆意。
真希望她不会觉得这样盯着很恶心。
稍微瞥了瞥她的眼睛，嗯，完全看不出感情，试图从她的面部看出情绪什么的，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吧。
“对了主人。”
“嗯？”
我稍微一愣。
“主人或许对我这个能力有些误解。”
“为什么这么说？”
“主人认为这是无限制的夜视吧？”
“对，无视亮度的侦查能力。”
“可是，那并不是本质。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
莫名其妙中，我不禁又与之对视，一股被吸进去的感觉，引人沉沦。
“嗯…简单地说，就是夜视这个能力是源于另外一个能力，另外一个能力……”
艾利斯说着，又停了停，看着我，仿佛在确认我是否想继续听下去。
我则投以鼓励的眼神让她继续说，嘛，也算是稍微引起了我的兴致。
只是不知为何，那眼神怪瘆人的。
“就是透过物质的表面，看到其深层，至于深层的程度由我控制，亮度只算最浅的深层区域，都属于物质。”
内心掀起一阵阵波澜。
我不禁脱口而出：
“也就是说……”
话音未落又被打断：
“是的主人，也就是说我可以窥见一切物质的本质，包括，生物的灵魂。”
“……”
我沉默了。
这…
完全没有听过哪种魔族有这样犯规的能力啊。
“艾利斯，你这个能力有其他人知道吗？”
比起去感叹，我本能第一个便想到了这个能力所带来的危险，若公布于众，恐怕冒险者总部公会上悬赏栏又会挤的不可开交。
所以，这个能力不可以暴露。
“没有，仅有的记忆中只有我和主人知道，不过主人不必担心失去的记忆中有暴露的迹象，因为就我所感觉，应该不会有别的生物知道了。”
“……”
虽然她这么说，我还是有些不安，毕竟那失去的记忆所带来的感知肯定是不清晰的。
不过想想就算了，保全她的性命，我的能力绰绰有余，只是需要更加谨慎。
不过话说回来，为什么她说“生物”二字的时候声调似乎提高了些。
“主人不必担心，相信我的感知。”
看着她一脸自信和认真的样子，我自然也没有什么过多怀疑的理由了。
“艾利斯，我相信你，不过相信有个前提…”
“嗯。”
“以后不要随便告诉其他人这个能力，你会有很大的危险的。”
“嗯嗯，我答应主人。”
“你还真是诚恳啊，还真让人惭愧。”
“这样会让主人感到不适吗？那我以后不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我打断了对方的言语。
“不，就这样。这样就好…”
“好的主人。”
明明对方说起话来没表情，可总是感觉有时候莫名的戏谑呢…
这家伙是真不知道我开玩笑蕴含讽刺与玩味，还是说，她知道了，故意装作没看出来呢？
我试图凝视她来得到答案。
我放弃了。
“主人…”
看出来了，她欲言又止的样子。
看来转移话题战略还没完全完成，先继续悠着。
“艾利斯。”
“嗯？”
“既然可以感知到部分记忆，你是不是可以尝试一下感知你的过去，或许可以得到除了经验以外的线索。”
“主人我试试。”
片刻。
我见她一脸痛苦，双手捂着头，好像非常难受吃力的样子，便急忙止住了。
“停！停下来。”
“啊，抱歉主人，我失败了。”
失败不失败什么的重要吗，本来只是调侃式的转移法，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呢，哪怕是痛苦。
“没关系的。倒是你，艾利斯，还好吗？”
“还好，就是有些疼。”
有些疼？
把一个面瘫疼得面部变色，把一个料理时碰到高温金属锅仍然面不改色的少女变得这样，根本不只是有些吧…
“为什么要这么勉强呢？”
“因为，这是主人交给我的任务。”
“……”
无言，一时沉默。
真傻！
“那艾利斯。”
“嗯？”
“以后我交给你做的事，都算是请求。”
“请求？”
“对，是请求，就算是失败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，毕竟，你失败了还有我呢。”
应该来说，失不失败根本无所谓，反正早就摆烂了，也不差这一会。
只有对方这样的傻子会认真对待了罢了。
“呐，主人。”
“嗯？”
“你真是个好人。”
“……”
她如此真挚地赞扬真的领我很惭愧，因为嘛，我只是个伪善者罢了。
“也许你看错了。”
“不，我不会看错的，主人可以尝试尝试从我的角度来看，主人的行为带来的希望，仿佛令我置于梦幻一般，这样的善意怎么看都真的很狡猾……当然，即使我知道我一定会与主人相遇。”
“……”
也确实呢，从对方的角度来看，自己的行为何尝不是吸引对方情感的狡猾举动，只是，也仅仅是那样吧。
嘛，也不愧是她，说到后面又开始说些奇怪的话了。
“你总有一天会清醒的。”
我的话显得无力几分。
“不，主人，我一直都是清醒的。”
“……”
“是是是，艾利斯大小姐当然一直都是清醒的。”
我也懒得去较真了。
“总之，艾利斯，如果有记忆就告诉我，你可以选择相信我，只是，如果勉强自己，就不用了。”
“是的主人。”
“……”
相顾无言几许。
可我明显感觉得到的，她有话要说！
可恶，还没成功转移话题吗…
看得出来对方眼神忽然坚毅了起来，仿佛做出了一个决定，准备出言。
思考，思考，思考，有什么可以转移话题的吗…
嘶…完了，好像没有了。
“主人。”
“嗯…嗯？”
糟糕的绝杀。
“还不吃的话，菜肴就凉了。”
？
？
？
震惊片刻，我这才缓过神来，原来我们还没吃完呢…
果然，进食中途不说话是个好习惯。
于是，我重新拾起餐具。
艾利斯见我动手了，她也随之继续了进食。
只是嘛，虽然这菜肴微凉，其美味程度完全没有褪色嘛…
……
进食也是很快就结束了。
艾利斯也果不其然抢着去洗餐具，手法也不差我的娴熟。
只是我很疑惑的是，为什么她作为一个魔族，有着这么熟练的家务经验啊。
或许还不止于此。
不过这些多想都没什么意义了，因为…
她这次真的绝杀了：
“主人应该已经有答案了吧，告诉我。”
“……”
理由嘛……
好像真的找到一个合理暂且能让自己和她都可以接受的答案，虽然不是真正的答案，毕竟，真正的答案我也不太清楚为什么。
只是，姑且这个答案不算那么敷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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